朗读
嵊州市位于浙江中西部，历史悠久，是我国著名的“越剧之乡”，物宝天华，人杰地灵。
时序更替。2014年上半年，嵊州市审计局对S市房管会2012年至2013年财政收支进行了审计。经过审计、纪检、检察联合办案，一桩涉嫌国有资产侵吞案终于浮出水面。到目前为止，房管会共有7人涉嫌职务犯罪被嵊州市检察院立案侦查，其中3人以贪污罪提起公诉，该案主犯市房管会原主任现外逃，正在进一步追捕中，现主任涉嫌经济问题尚待进一步侦查。案件在嵊州引起轩然大波，警示震慑作用十分明显。
投石问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嵊州市审计局在开展组织部门交办的S市建设局经济责任审计时，考虑到经过这些年的审计，一级预算单位经济活动比较有序，财务核算比较规范，而下属的二、三级单位沉淀的问题千差万别、不容忽视，存在审计监督的“盲区”，决定来一个重点突破。
吴科长军人本色，敦厚温良，此时主动请缨，担当审计组长；小蒋正当壮年，已经有五年审计工作阅历，也经历了审计的酸甜苦辣，毛遂自荐进了审计组；小王科班出身，熟悉计算机审计业务，是审计科室争相揽夺的“香饽饽”，此次被吴科长招至麾下；小凌初通审计，但文字功底不赖，自身活泼可爱，沟通协调能力较强。吴科长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遵照局领导提出的“问题向导法”，带着审计组成员去单位调研了。
审计组分头出击，一遍虚心求教，在座谈会上听取了S市建设局班子的情况介绍，问询了财务人员的具体做法，了解下属单位职责及资金掌管情况；一边走访纪委、信访等部门，了解下属单位群众检举、揭发、信访等问题；一边查阅2013年以来嵊州信息港上关于建设局下属单位的帖子，了解嵊州群众关注的热点焦点问题。
接着，审计组一一将调研取得的“宝贝”进行深加工，大家集思广益，各抒己见，尔后一份比较厚重的审前调查报告呈现在局领导的案头，3眼帘的竟是一个比较“冷门”的下属单位——S市房管会。由此，局领导和审计组共同将焦距对准S市房管会……
重拳出击
开弓没有回头箭。审计进点前，局领导约见了审计人员，面授“锦囊妙计”。审计组在审前调查基础上，将S市房管会国有资产管理情况，特别是经租房是否存在闲置或被他人无偿占用等失管情况或因制度执行不力造成资产流失等问题作为审计内容。以资产管理情况为重点、经租房房产管理为切入点，审查经租房房产是否账实相符。
针对经租房形成时间长、来源复杂且长期未清查盘点，财务未设置房产明细台账，且以传统手工方式记账，公房管理部门与财务部门日常管理不到位等问题。审计组不辞辛劳，迅速调阅了1990子2013年的经租房财务明细账和经租房实物明细账相关账册和业务资料，时间跨度长达20多年！
会计资料不完整、增减变动不对应，怎么办？审计组长吴科长陷入深思。他多次召集审计组会议，分析案情，耐心说服，消弭他们的畏难情绪，对具体审计工作做了分工，并及时向局领导做简要汇报。吴科长带着小蒋、小凌采用原始的办法，重新建立经租房产的电子数据，按会计业务发生时间、房产增减业务内容、房屋坐落、建筑面积、套（间）数、金额等内容进行明细录入；小王采用先进的计算机技术，将生成的财务明细账数据与经租房实物明细账进行核对，检查是否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
时光在流逝，可审计人员的步伐更快，一组组数据在审计人员手中跳跃，仿佛划出美妙的弧线，扣人心弦。审计过程中发现，S市房管会经租房财产账中，以1991年对全市经租房作重新估价为依据设置，当时的经租房账面资产与实物资产一致。在查阅经租房产财务明细账时，审计组发现1992年至2000年，经租房面积增加、减少变动主要以“流水账”形式反映。其中，2000年12月2005年12月，由于拆迁、改造、H房地产开发公司改制等原因，经租房房产变动情况最多，但具体变动又没有完整、详细的记录。
与此同时，审计组以1990年初经租房产账面总数为起点，以1994年底手工记录的经租房台账和图册为原始依据，与公房科业务账（即以房产证实物账）为依据进行对比。经审查，2013年底市区经租房财务账面面积为9.29万平方米，市房管会公房科经租房实物面积为7.33万平方米，两者相差1.96万平方米。经租房面积两套账账实相差这么多？是历年房产增加、减少未实时登记呢，还是管理混乱，还是被侵占了？审计人员百思不得其解。
初露倪端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困难压不跨坚强的审计人员！带着疑问。对2013年以前，特别是2000年初至2005年7月的会计账簿、凭证，再次风头进行了仔细审查，发现的问题真是触目惊心。
小蒋查实，财务部门存在管理上漏洞。市房管会财务部门与业务部门未定期开展资产清查。
小凌查实，账目未明细登记。财务部门对经租房财产账只登记面积、价值，未对每一处房屋具体坐落、面积进行登记核查。
吴科长、小王查实，明显有异常的变动。2000年至2005年恰好是城市拆迁、改造最多时期，也是H房地产开发公司改制时期。但从财务账往来上未反映出房管会与房产公司存量房产交接情况，同时改制前后房管会和房产公司的法人均为同一人，让审计组疑惑顿生。
为解开谜团，审计组对2000年至2005年7月的经租房明细账进行了抽查核对。发现在S市房管会原主任赵某离任、原 顾某调离交接前的2005年3月至7月这4个月内，经租房房产账由顾某补记了12笔，其中补记增加经租房面积10笔，增加面积2.61万平方米，但没有登记具体坐落和面积套数；减少面积2笔，也一样没有登记具体坐落和面积套数。为何在这4个月内集中补记呢？补记经租产是否真实呢？审计人员思绪万千：难道存在浑水摸鱼，隐瞒经租房房产情况？
为进一步查实经租房实际情况，审计人员又抽查了2005年3月30日27#凭证补记的城西中转房增加的1.36万平方米，经与房产证实有面积核对，结果发现异常，实有房产证登记面积仅为1.10万平方米，比账面少0.25万平方米。抽查财务账财产明细账2005年7月30日，记账凭证48#反映湖滨新村砖混增加0.22万平方米，现状实物调查核实面积喂0.34万平方米（不包括36间计入附记栏的车棚），比账面明细账多0.12万平方米。
真是峰回路转！此时审计组掌控了案件的基本局面，大家相视一笑，如释重负。
山穷水复
初战告捷，审计人员信心倍增，决定乘胜追击。审计组迅速将这一重大问题线索向局领导进行了详细汇报。局领导高度重视，认为其中可能存在重大违纪违法问题，并及时向嵊州市纪委、市领导作了汇报。得到了嵊州市主要领导支持后，向市检察院交流了有关案件线索，封存了市房管会经租房产的全部会计档案，“以账查账，依账审账”任务基本完成。以此为基础，及时向市政府提交“2万平方经租房产账实不符，政府应高度重视尽快查明真相”的《审计要情专报》，并分别向嵊州市检察院和市财政局作了审计案件线索移送。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成立清查工作组进行专项清理。该线索反映的问题作为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专项整改内容，被省委督察组挂牌督办，要求彻底清查。
根据市审计局的移送线索，市政府成立了由市纪委监察、审计、财政、建设局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工作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为组长。审计局抽调2名业务骨干，主要负责经租房账实不符的原因彻查。
案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了预期。为切实做好此项工作，审计人员在原有审计组掌握情况的基础上，运用比对分析方法，采取两种措施，一是从市档案局和房管会立即调取了1990年至2013年的经租房会计资料以及业务资料，并要求市拆迁办提供与房管会经租房拆迁相关的协议。二是对有疑问的房产与房产登记信息进行核对，对主要房产进行现场核查。将重点定位在1995年前后房改房、2000年左右旧城改造拆迁阶段的经租房变动情况和以房管会自建房建造销售、营业房出租上，查找相应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历时三个多月经租房产清查，基本查明了产生差异的构成情况和主要原因。一是财务账上拆迁少减9080平方米；二是财务账上房改房等出售少减9952.28平方米；三是财务账房改房出售多减2866.67平方米；四是财务与公房科因双方面积认定口径和标准不一致造成误差4016.25平方米；五是财务少增3852.28平方米；六是公房科账少增1095.46平方米；七是公房科账多记94.47平方米。合计误差17331平方米。
柳暗花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审计人员在检查原房管会下属的转制企业——H房地产开发公司（以下简称房产公司）改制前的会计资料和改制资产评估报告时，又发现了诸多疑点：一是改制报告未提及经营期间的损益情况并对其发表意见；二是改制时点未有存量商品房；三是改制时存在集中计提开发费用和结转销售成本的情况；四是改制前的会计资料一直由改制后企业自己保管。基于这些异常情况，加之该房产公司在房地产市场加速发展期，不到二年的开发期内就亏损570多万元的奇怪现象，审计人员把重点锁定在结转销售成本是否规范上，同时关注与预提费用相关的往来款的真实性。
通过审阅相关凭证，其中：一张结转二号楼销售成本的记账凭证引起审计人员的警觉，为何这张677万元的结转凭证竟然没有原始依据和相关说明呢？为搞清楚这个问题，审计人员抽丝剥茧，层层推进，通过归集与其相对应的二号楼销售收入，发现一幢二号楼只体现收入430万元，相差的247万元干什么去了？从该时期房产公司开发情况看，在嵊州市区开发的每家房产公司都有丰厚利润。为什么该房产公司开发的二号楼就亏损247万元，为查明真相，通过查阅销售发票并与实地逐一核对的办法，最终发现该房产公司多转未销售商品房1836.77平方米成本的事实。审计人员进一步追查该商品房去向，发现该房产公司在改制后的次年，将该部分商品房产权登记在改制后企业名下。一桩房产公司改制过程中隐匿国有资产案初步显露。
审查工作千头万绪，来不得半点松懈。在清理经租房账实不符过程中，审查组还发现现任房管会主任为帮助其亲戚钱某获得面积为5615平方米租期为10年的经租房产，虽然经租房经公开招标，但实际为其操作，年起租价为38万元，但公告约定的投标保证金高达310万元，并规定中标后在付清第一年租金后退还。这样苛刻的条件有悖常理。同时，中标后为中标人承担装修费用22.5万元，减免房屋装修租金8个多月涉及租费27万元。此外，将租金一年一次性在年初付清变为按月分摊支付，并将履约保证金部分在只付清一个月租金后就退还300万元。种种迹象表明，现任房管会主任存在涉嫌损害单位利益输送关系人利益的问题。
为避免节外生枝，审计人员以工作组清查的名义将专项清理中发现的疑点问题与市检察、纪检部门进行书面对接。认为当时审计要情专报和移送的经租账实不符问题情况属实。要求市检察院进一步查清市房管会下属转制单位（该房产公司系全民所有制企业），改制过程中，时任房管会主任、副主任、财务科长等4名人员利用职务便利合谋，在财务上隐匿了二号楼1000.99平方米的未销售房产问题。
审检联动，出奇制胜。经市检察院立案查处，现已查明，上述4名人员在转制过程中，将二号楼通过采取多计成本、少计销售、违规结转等非法财务操作，导致该房产公司由净资产变为负资产，同时在财务上隐匿了二号楼1000.99平方米的未销售部分。其成功以零对价转得了该房产公司，涉嫌侵吞国有资产合计645万元的违法事实。对现任主任涉嫌损害单位利益输送关系人利益的问题尚在进一步查处中。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一桩涉嫌侵吞国有资产案件，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经租房产账实不符涉及违法犯罪移送案子，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作者单位：嵊州市审计局、省审计科研所）
（来源：浙江审计 2015年第2期）